亭外,一名青衣少女沿着湖边徐徐行来。

此湖名为龙池,因为它所在的兴庆宫是当今天子的潜邸,所以连地名也要沾点龙气。

少女越来越近,清丽容色越发清晰。

虽则身上穿着宫中统制的襦裙衣裳,但在王亭眼中,她即使粗布衣裳,也与旁人不同。

他心下微动,忍不住迈出一步,随即想起什么,微微蹙眉,又退回半步,负于身后的手不自觉握拳,表情更添沉凝。

青衣少女已近在眼前。

她提着裙摆踏入亭中,向王亭福身行礼。

“让王郎君久等了,我以为你会约在大同殿,从那里过来远了些。”

“大同殿人多口杂,不便说话。”

王亭道,“你瘦了许多。”

面对王亭含蓄的关切,谢长安露出笑容。

“不要紧,别人苦夏,我倒是相反,每年寒冬时瘦,到夏日就胖回来了。”

两人已非初见。

当年谢家曾与王氏指腹为婚,若无先太子案,谢长安此时应该是王亭的未婚妻。

太原王氏,声名赫赫,大唐开国以来,不提王侯将相,连皇后也已出过两位,这桩婚事本是珠联璧合,却因当年的变故而不了了之。

王亭的父亲顾念谢长安父亲昔年的救命之恩,这些年曾让人送来几次东西,照看谢长安,算是全了两家旧谊。

谢长安虽然不是女官,但托王家关系,也能偶尔出宫会见。

从五年前起,来送东西的人就变成王亭,两人因此逐渐熟稔。

二人相视一笑,谢长安知道此番见面短暂宝贵,不敢多作寒暄。

“今日非年非节,你特地让人递了消息约我出来,想必是有要事?”

王亭沉吟道:“如今时局不稳,恐有变故,你在宫中,应该也听说一些风声了。”

谢长安:“听说了,叛军一路高歌猛进,已经杀到藁城。”

王亭:“不止,我这边听到的消息,已经攻陷陈留了。”

谢长安吃惊:“竟这样快?!”

王亭:“我家师尊夜观天象,道大乱将至,或许将来席卷九州,连皇城都无法幸免,你身在漩涡中心,不如早作打算。”

谢长安垂首:“以我身份,不过随波逐流生死由人罢了,还能作何打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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